2008年12月4日

有誰聽見



  才以為自己不會再穿上那件制服,昨天一大早,再次被感召,為了一罐可能的飲料與中午便當下樓。
  今天的抗議團體是生技公司的廠商代表,他們一樣頭綁布條、手持標語;大門裡頭是警方與替代役男,準備著寫好說詞的警告牌示與鎮暴盾牌。身為一個「鎮暴」人力,我被分配到機動組,隨處走走看看哪兒有替代役同夥累了,就暫時補上去,而我的第一件工作是發茶裏王,所以工作人員,一人一瓶,發到其中一個,他與我抱怨:「怎麼又是發茶裏王!」
  情資透露的時間眼看就要來臨,外頭群眾有股不知所措的騷動,帶頭的人喊起口號,頭綁布條的每個人低頭看著自己的小抄,或許是尚不習慣這樣的發聲方式,他們眼神飄忽而惶恐。這次的訴求是訂定統一標準,身為中藥生物技術產業的他們,因為藥政處的列管,一旦出現不該有的中藥成分,就要受罰,他們認為裡頭有商議的空間,標語是「中藥≠西藥」。
  就在他們呼了十分鐘左右的口號時,帶頭的中年男子滾著他的肚腩,不特別用力地講著:「我想全衛生署的人都知道了我們的訴求…」
  這句話似曾相識,兩天前的早上,樂生青年們也是如此,站在最前方的女孩穿著條紋襯衫與牛仔褲,向所有的人宣告:「全衛生署都聽到我們的聲音了,我們要求衛生署長今晚八點到樂生與我們對話,但他們仍不肯派員接下邀請函,我們就放在這裡,看誰要出來拿。」身後的人遞上一塊石頭,女孩將石頭壓在陳情書上,陳情書在寒風充塞的石地板上掙扎。
  就在我思索其中代表的意涵時,藥政處處長已來到我身後,維安警力調度,被團團圈住的他緩步移動,出了大門和代表協商,門裡頭的我聽不清楚,只知道氣氛不差,處長拿了份文件進署裡。說也有趣,人群並未因此散去,他們繼續呼口號,搖頭晃腦,最後一人抓起一把中藥粉末向空中灑,準時在十點快半才離開,後來一問,那群廠商代表接下來的流程是繞中正紀念堂遊行,不曉得是起頭人沒掌握好時程,還是處長接見的比他們計畫的早,總之,申請時間沒到,他們只能繼續呼口號。
  我問了其他同事,樂生前天壓在地上的邀請函,後來被掃地阿姨處理掉了。為什麼青年人與成年人的抗議結果,會差那麼多呢?
  姑且不討論原本的訴求,一份聲音能否被接納與回應,前提絕對是,要被聽見。當外頭的抗議代表說著全衛生署都聽見了,他們心裡想的,真是如此嗎?說這樣的話,是激勵在場的伙伴、講給媒體聽,或是說給自己?
  我們對語言真的沒有更多奢求,但終究在誤讀與一廂情願的圈子中打轉。除非,我們找到比文字更有力的溝通方式,不然我也沒必要繼續在這裡敲著鍵盤打著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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