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8月6日

徵友公告

  我想與你自在地談話。三天後,我想穩穩地站在都蘭的土地上,感受一切。以世俗的眼光說,我想找個沒有壓力的伴遊;以我的方式說,我想遇見一些新朋友。
  我念醫學系,是生在台北的平地漢人,去年畢業,剛從一個叫馬紹爾的邦交國服完替代役回國,即將在這個月底到醫院報到,開始住院醫師的訓練,於是我知道,要是我再不趁這個時機去都蘭呆個幾天,此生我將無法以現在的狀態去感受都蘭的一切了。剛好這週末,有個不知道會否被颱風擾亂的東海岸音樂祭,給我一個最好的藉口,把自己隻身丟在都蘭裡,和一位住在初鹿的原民友人約好,那天要盡情聽聽音樂再瞎扯亂聊。
  狂風暴雨吹著也無妨,只要台鐵還能把我從台北帶到台東,焚風或大浪,都是自然安排給我的旅程。
  我出過六支原鄉醫療服務隊,參加過各種志工訓練,足跡落在苗栗泰安、南投仁愛、花蓮卓溪與台東長濱等等,說是服務,不如說是互相學習,然後,彼此得到些什麼,而我始終相信:對話,是讓我們感受到生命美好的重要途徑。雄心壯志,我想著,希望自己去都蘭不是只當一個觀光客,走馬看花地只用相片當作記憶的唯一憑藉,我想聊天,不是做研究也無所謂利益,不為了湊熱鬧也不是強迫自己非得到什麼。
  這大概和我總不停播放圖騰、巴奈、昊恩家家有關。
  三年前,Suming用「淑敏」、「薯命」各種化名遊走在台北的Live House,我在他唱完「過生活」之後發現眼眶有淚,還有那首我聽不懂的阿美族歌曲,Suming演唱之前總和聽眾聊著被BOT出去的海灣,財團想蓋大飯店,兩年前,那種歌終於有了中文的名字:「別在都蘭的土地上輕易地說你愛上我。」
  一年前的河岸留言,巴奈還沒開唱前,我在現場向她老公買到「停在那片藍」,害羞小歌迷似請她簽名,再微燻喝著台啤聽她唱起:「我一個人住在都蘭山下,沒有冷漠的高樓大廈,卻有熱情的人。」
  出國當替代役,看到網路訊息,二話不說請人替我訂購Message的專輯,在馬紹爾收到那天,聽到「People」裡唱到:「沒有補助沒有。」我心裡暗暗叫好,終於有人唱出這樣的聲音,獨立於國家利益這大怪物下。Suming辦起了一連串「海邊的孩子」活動,一項都參與不到的我,只能在國外拜託友人幫我訂購踢續當安慰。還好幾個月前,伊甸基金會辦的愛心義賣,我順利標下一幅Suming的水墨畫,聊表一些心意。
  這週日聽完歌(倘若延期,不過就是多出時間瞭解更多面向的都蘭),下禮拜一開始,我想在都蘭呆個三四天,沒有安排行程地,到處晃晃。
  你知道嗎?想在台北和朋友吃一頓飯,搜尋、預訂、準時、候位、才終於可以好好聊,接著是用餐時間限制,這些規定,哪個地點幾乎都少不了:但我厭煩這些。我只想放開自己,放寬限制,確實地與人接觸(但並非意味是隨便地)。
  我想用現在已經不太值錢的誠懇及真心,交換一些友誼與故事;我想在真正成為一個醫師之前,親自走入部落,學習傾聽,什麼被需要;我想親眼看看,「山裡的姑娘是多麼地美麗」(引自歌曲「大武山美麗的媽媽」)。
  當然這樣一篇沒頭沒腦的文章,或許是太怪的,但我還是會相信,熱血可以改變世界。
  如果你肯賞臉讓我請你在都蘭的土地上喝杯飲料,對我說些都蘭之於你的重要,我將感激不盡。8/10-12我會在都蘭,只要颱風沒把火車吹爛。
  都蘭見,我親愛的朋友!


   (此圖為「圖騰樂團」獲得海洋音樂大賞時帥氣飛躍,
    我純粹很愛麥克風把Suming眼睛遮住的感覺!)

2009年8月4日

不戒惆悵

  我活著。
  回到臺灣,速度感、方便、充滿效率,一時間我全不適應:網路太快、掠食太容易、所有人的故事都太擁擠。偏偏這世界有些狀態不承認也難:我們都是假的,如非訴說給他人知曉時,才會成真。
  房間混亂,而廢墟有花。這些等待清掃的狀態令我安心,我在採買清單上寫下:床墊、棉被、浴巾、電腦、音響、耳機…巴拉巴拉。為了慾望,那些明明擁有卻還覺得迫切需要的飢餓。
  市街還是喧擾,路人不會多看我一眼,但我在自己的皮膚裡感覺到異常良好。這趟收穫,我最大的感想是,我們要認清楚每個人的歧異性,接納他們,而不是刻意去要求改變,就像房間亂再怎麼否認也是亂,花時間而已。
  關於馬紹爾的系列文字我想保留到退伍後再說。提提那些流水似帳的盤面走向,正因最近我在不停透支自己未來一年的玩樂。將來我要去桃園內壢當住院醫師,台大代訓,週六都要上課,也就是週末值班會滿滿地排在星期日,一個月的自然醒大概被現實壓榨到剩一兩天,不在這時好好晃晃怎麼成。
  我總逃避過於黏膩的朋友關係,嚮往那種很久不聯絡,卻可以一見如故再天南地北亂聊的浪子性格。
  吃很多的飯,與高中朋友、大學同學、社團學弟妹、研討會同伴、衛生署同仁、其他拉來拉去的老朋友,好像之前馬紹爾跑的步都是來還給這些久違友誼的,讓減掉的肥肉在短時間補回來。再很說走就走地,和不久前才到印度當志工的朋友去宜蘭,開車的感覺與馬紹爾完全不同,蘇澳冷泉很冷,誰和廣告單說的一樣泡到會出汗請聯絡我,我給你打(啥鬼?);然後到久違而熟悉的台中參加醫療、科技與藝術跨界研討會,吃一些昂貴的飯,再去高雄亂晃。這世上最幸福的事之一,大概是饒了自己,不做任何決定地,把行程交給你信任的人安排。雖然最後很多事不記得,但看到大家都活著也不免是挺歡喜。
  然後去完台東、泰國和香港,就要上班了。
  把豐富的回憶寫到簡略實在很適合我現在的腦袋,它還有點活在馬紹爾,一下子無法同時跑太多程式,電腦會熱當,我的腦袋最近擅長以放空的形式空盪。
  但還不肯戒掉惆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