叩叩的聲音從你家大門傳出,幾句中文喧嚷出去得不到回應,房間迴盪的還是銀幕上速食感動的劇情,沙發上你起身,開門,那穿著不甚乾淨的小孩在你面前,女孩兒不高,髮上的髻在你腰間徘徊,沒啥心機的臉蛋,對你笑著呢,她手臂前伸,攤開掌心,向你說「one quarter?」。你理解她是與你要錢的,乞討、兩字閃過你腦海,她開始說起自己沒有爸媽、每晚睡在超市面前的悽慘身世,可你每晚路過那超市從不見她細小身軀躺在地上發抖過,謊言罷,你不慌不忙地想,示意她等待後你進屋裡,從冰箱拿出一顆蘋果:「This!」
女孩又笑,輕柔地接過你的蘋果,繃跳說著謝謝、往你鄰居房門敲去。幾分鐘後,觀察她一陣的你約她走走,她應好。黃昏的彩霞被椰子篩過,落在你倆臉上,天氣太好,適合思考。突然前方那轉角,女孩回頭:別往前走了,警衛會趕我。你倆於是選擇坐在樓梯旁,女孩父母都活著只是不在她身旁,親戚家是她的落腳處,她不和那群你天天看到的小鬼頭玩一塊,她過自己想過的,生活。澄黃的微光在臉頰移動,氣氛微醺,你聽她說著說著,想起別的事。
未婚懷孕聽起來摩登現代中是個流行詞,女性身體自主與情慾解放,她們如是說。活在這浮島上,你也聽說不少小孩生小孩的故事,小孩長大一點,再生小孩。孩子出生由誰扶養?生活由誰看顧?雲淡風清,誰誰這麼搖頭道:這是別人家的事。
數年前,幼兒死亡率仍高的年代,孩子是家裡的資產,多生幾個來預備,總有人早些去天上報到。醫藥進步,文明如洪水般入侵,舉凡方便的資本主義種種都被迅速吸收,卻沒人能肯定,生活態度是否也一起前進中。好的壞的概括接受,像一場難以抑止的污染。
眼前的女孩對周遭熟稔、機敏,絕不是第一次伸手與外國人要錢了。她如此過活,是誰教會她,還是她不得不?學會乞討前,她被供應過其他選擇嗎?她的機會誰給過?
誰還傲慢地繼續過自己的生活?
不如這樣,請相信這都是我聽說的,太大規模的虛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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請任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