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發現自己眼淚開始廉價的夏天起,淚便很久不在聽歌的時候流。以致於這首歌當我第一次聽見時,我訝異於己的情緒擾動如此迅速,顧不得當下的我正在跑步,也顧不得身旁一個兩個好多個馬紹爾人,我一邊擦汗的同時,一邊擦眼淚:「我們唱別人的情歌/只因為自己的都太沈重/我們說別人的故事/只因為自己的都太難懂/我們只要跟別人一樣/就能得到輕微的解脫」
我一直懂,這世界最深刻的絕症,是麻木,一直都懂。
是意識到自己的絕望後,還強行打發意志,企圖以成熟做藉口來搪塞自我的舉動。而我最近正沈溺於如此的重複:人後覺得自己糟糕,人前繼續扮演某個我慢慢不認識的誰誰。
我懷念大四那年,生命中最熱的暖冬,因為我是在西非渡過的。那時連家恩學長支吾地和我們說過一些什麼,關於他那些被媒體封做外交楷模、被役政署稱為替代役之光的辛酸。其實他一開始是充滿爭議的,外交替代役男該做的,便是協助一切醫療團務正常順利地推動,以致於當他一個小小念頭發想,最後一發不可收拾地累積成布吉那法索的國家大事時,某些東西便停不下來了。這樣的事情,在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」的官僚文化中,得不到歡迎,甚至得靠運氣,才可能收到尊重。
其實我厭惡使用「文化」這般詞句帶過一切,在輕鬆兩次背後其實是錯綜複雜而龐大待決的議題,怕事的人便決定用文化兩字來遮掩這不堪的面對。當我們發現醫療環境的落差、當我們看見生活態度的不同,有多少人不肯思考其中的意涵,就有多少人會直接丟下「文化」兩字當作忽視問題的藉口。
如果在現實裡的我們夠努力了,真正需要的,是改變。許多事情最大的癥結不是不知道該怎麼作,而是現實生活中混亂的體制下我們做不到,或者說,我們認為自己做不到。當我們夢想自己dare to be different時,有沒有可能只是用這樣華美的遠景來蒙蔽自我而已?
於是有人說,這個地方爛不是我的錯,是大環境的問題;於是有人說,這個地方爛都是我的錯,藉由承認罪惡感來減輕自己沒用的事實。
往往是這樣的,大家說著一樣不負責任的話,接受相同主流的價值。而處於這種被集體意識霸凌的狀態下,我總得排練更多的口是心非。
我學會思考以這樣的身份做事,並不討喜、或不得體,於是我以這般的說法,搪塞自己。別再膜拜那些曇花一現的熱情罷,請饒了我的卑微。我不想當什麼難能可貴的人,我想當自己。
她在那場我完全無法親身參與到的演唱會最後,說出這樣的話:「姑且的態度並不能改變什麼/漠然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//對一個天天都在加油的人說加油/其實是一種訕笑和排擠//大家要相信/熱情和實踐可以改變很多事」
而我知道聽完這段話後,我對於自己有多難過。我都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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